在江心修水库听起来像天方夜谭,但这是真的。上海在长江入海口的中间修了座大水库——青草沙水库,这是一个创举,是工程的奇迹,也是被逼的。
第一是被缺水逼的。表面看,上海地处江南水乡的三角洲平原,万里长江“总龙头”的位置,江、河、湖、海齐备,多的就是水,怎么会缺水?但事实就是如此,地主家也没有余粮,对上海来说,干净的淡水仍然是极为宝贵的资源。下图为教科书里的全国各省级行政区人均水资源量排名,有些版本上海没那么靠后,但不论什么版本,上海的这个数据都不高,和华北平原为伍。 原因分析,需求端:上海是我国第一大城市,城区人口全国第一,经济总量全国第一,甚至连工业总产值都长期是全国第一,最近一些年才被深圳超过。大都市密集的人口和经济,生活、生产用水量巨大。很多人说几十年前不缺水,沟渠里河里到处是水,小时候游泳、捕鱼摸虾……后来怎么干涸了?现在的人口比建国时期翻了两倍,经济发展,人均用水量翻了十到二十倍。
▲别说上海,守着太湖的苏锡常也一样水质型缺水
供给端:上海处在长江口,众水归一,如果水被污染了,污染物也汇聚在这里,饶是我国极为重视生态环境保护,长江口的水质也不太好。江口还有海潮涨落,江水会返咸,典型的水质型缺水城市。另外,城市化和经济发展需要很多土地空间,开发占了很多自然河、湖,降雨量丰富却储存不住,雨水快速流失到大海,减少了淡水的供给。
▲“母亲河”黄浦江源头的淀山湖,是上海的重要水源
第二是被土地逼的。要增加淡水资源,可以海水淡化,更主要是要储水,但储水要地方。上海人口和经济密集,寸土寸金,哪里找地方呢?别看上海市总面积6300平方公里,有1400平方公里是三个沙洲——崇明岛、长兴岛、横沙岛地广人稀,还有很多农田和生态区。上海是有农业的,比面积大得多的北京还强得多,据2023市政府公报,全年全市粮食产量101.86万吨,蔬菜250.63万吨,生猪出栏120.36万头,鲜奶产量30.68万吨……沙洲和耕地占了一部分,上海工、商业和交通高度发达,土地还是很缺的。
▲上海有不少土地是填出来的
更要命的是,平原地区储水,需要的占地面积非常大。山区建水库,大坝打高一点,一个山谷可以靠深度储很多水,平原挖坑储水,缺乏深度,就要很大面积。上海除了淀山湖,哪里还有可能造出这样的大水库呢?根本没有空间了,被逼无奈,土地找长江要——填岛工程,储水也找长江要空间——青草沙水库就是这样来的。
1990年,中国工程院院士陈吉余、原上海市环保局局长靳怀刚等专家大胆提出“在长兴岛北侧青草沙建造水库,从长江江心取水”的科学设想。经过整整15年的系统研究,2007年11月开工,2011年6月全面建成通水。
▲青草沙水库俯瞰图,图源自上观新闻
青草沙水库位于长兴岛西北部,在江心人工隔出来,水库一边借长兴岛陆地,剩下的边人工修筑堤坝,环库大堤总长近50公里。
水库面积约66.26平方公里,相当于10个杭州西湖,库容5.27亿立方米,就是说装满水深度平均近9米,是世界上最大的潮汐河口江心蓄淡避咸水库。水库在潮水低落、河流流量较大时,通过进水闸门收集淡水;在潮水上涨,咸水可能倒灌时,关闭闸门,防止咸水进入水库。
幸好长江口比较宽,上海面对的东海宽阔,加上几千年的泥沙淤积,给了魔都发挥的空间,新增的土地和这么大储水空间都从水域获得,未来这里还会产生更多的宏伟工程。